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瑶家山寨里的火塘散文

2020-02-09

普利策新闻奖特稿卷,俞飞鸿资料,七夜女佣暴总裁

瑶家山寨里的火塘散文

  秋收后,晒场上的稻谷都入了谷仓。谷草也打成了像我小腿一样粗细的靶子,立在木楼南面几丘水田的埂子上,一片金黄。山腰上的梯田,形容消瘦而斜长,绕山环境,两三畦望为一陇,三纵五竖成阡成陌。几场秋雨,山色收尽了过去的繁华,越发显得萧瑟冷清。水渠依然流淌,有些漫不经心。

瑶家山寨里的火塘散文

  一片竹林深处,半遮半掩着我家木楼,木楼上空笼罩着一团轻薄的烟雾,湿气和晨雾仿佛吞没了茅草屋顶,恍惚间置身于空中阁楼,飘飘渺渺。偶有山风吹过,迷雾就会被撕开一道裂痕,木楼就定格在青黛的山色中央,不待你看的仔细,一阵更浓更密的山岚岫烟飞来,一切又被严严实实的遮蔽起来。

  木楼是当年阿公选建,依山傍水,竹木茅草结构。前屋檐成滴水下山之势,略低;后端高翘,像山鸡的尾巴。中间是正厅,被烟火熏得黝黑,墙上高挂瑶家人崇拜的图腾,下端晦暗的八仙桌上供奉着山神,寨神还有先祖的牌位。西屋是娘的厨房炉灶,后部是卧房,东屋是火塘。火塘是我们瑶家人一生缠绕纠结的地方,也是木楼中最温馨的地方。瑶家人家家如此,不管是婚丧嫁娶,还是春种秋收,商讨大事的地方,也是迎客交际游戏娱乐的所在。

  当丝瓜成了搽洗碗筷的抹布以后,老南瓜也被挂在偏房的木柱上。这时的瓜藤就显得老态龙钟起来,叶子在风中索索抖动,发出怪异的响声,让我浑身不自在。终于爹也觉得它碍眼的时候,就用一双大手沿着藤蔓粗壮的根部,用力撕扯,不依不饶。藤蔓同样具有一股倔劲,依然十分不情愿,虽然叶子抖落一地,仍然铁了心一般,坚持依附在篱笆上面。从爹对襟长袖,和斜跨的白色坎肩上能看到飘飞起来的愤怒。踢一下大裤脚长裤,腾出一只手,从背后腰带上抽出一把砍刀,像执行秋斩的刽子手,没有一丝忧郁,利落的斩断囚犯的头颅,拢到一堆,丢到娘的火塘边。

  三足鼎锅早早的挂在火塘的铁足架子上,娘从柴房抓起一把干透的稻草,小心翼翼的在桐油灯火的苗头上点燃,待枝叶发出吱吱的声响来,燃烧后置放到火塘下,接着添加了一些枯藤干枝,木楼顿时明亮起来。烟雾起初犹犹豫豫的样子,很有大姑娘的几分羞涩,扭扭捏捏的绕着木柱,屋脊旋转,再后来恍然大悟似的,顺着门窗的缝隙仓皇出逃,一缕一缕翻滚着出去了。娘被烟火呛着了,咳了两声嗽,眼睛也跟着湿了,明显的带有烟火的痕迹。于是,拿起脚边的吹火筒,鼓起腮帮子,吹了两下,火苗就嘭的.一声,串出一团黄色的火焰,升腾的好高好高,仿佛要掀翻锅底的阻拦一样嚣张。

  当最后一口油茶的清香,沿着碗边送进阿公嘴里的时候,阿公抹了一把胡子上的沫子,满意的裂开掉光牙齿的嘴巴,嗫歙道:“‘耍歌堂’眼看着就到了,祭祀庆典的瓜箪酒(农家自酿的酒)烤粑粑(瑶家人喜爱的食品)腊肉都准备好了么?”我娘回应道“放心吧”。我从火塘夹起火棍给阿公点燃水烟筒,阿公惬意的吧嗒着嘴,咕嘟,咕嘟几声,不时吐出一口混浊的烟雾,盯住红火的火塘不做声了。

  “耍歌堂”是我们瑶寨人浓重的节日,每年农历十月十六这天,由小伙子们抬了山神,寨神,风神,家神,满街满寨巡游,祈祷五谷丰登。同时也是青年男女赛歌相亲的日子。各寨男女老幼着传统盛装,摆五彩线,赛陀螺,花边银器,吃五色饭,喝油茶,糯米酒,围着篝火狂欢。姑娘们围成圈歌舞,以歌传情,对唱情歌,歌欢情深,通宵达旦。

  秋收后瑶家人就着手准备过节的一应物品,礼器。先是赶圩的汉子脚步勤了,平日里的十天半月一趟,变成隔三差五;千层底布鞋走在青石板上啪啪的喧闹;也有的担了山寨里的竹笋,蕨菜,山鸡,换回花糖,胰子,雪花膏;媳妇娘娘们掂记着油盐酱醋和腊肉,妹子们忙不竭的采买丝线银器。山寨瑶家节日的气氛一日一日的充盈。

  我家木楼的火塘更是显得忙乱,蒸酒酿的木桶冒着热气,沥酒的竹节链接着锥形甄蒸,不断的滴答着红薯酒,或者糯米酒香。阿姐尤其兴奋,一边帮着娘忙活,一边摆弄她的绣装,穿着青衣刺绣襟衣,裤脚襄着花边,发结细辩,盘绕在头顶,围着五色细珠,衣襟颈部至胸前绣着五彩纹饰,脸上泛着青春姑娘才有的红光。

  我守在火塘边担心,蒸笼里的五色饭挑染的能不能香甜鲜艳?我不敢告诉娘,做五色饭的“蓝汗草”是我采摘回来的,我忘记了阿姐叫我采摘“蓝汗草”要趁着端午清晨含着露水的花叶。有时候我只顾了玩耍。摇落了蓝汗草的露珠儿,露珠儿便洒下一滴一滴的泪珠儿。也不知道是不是代表蓝汗草的伤心悲痛,?只是感觉洒下一滴一滴的玉珠儿,颗颗晶莹可爱,我往往就会被迷惑,被珠儿感动,不由自主的去触动那些露珠儿,有没有冒犯玉珠儿花露的馨香。

  我也不敢告诉阿姐,我在采摘蓝汗草的时候吸收了很多很多香味,当时的鼻子明显感觉到甜甜的滋味,我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,甚至还伸长了鼻子去嗅它,究竟它肚子里还留下多少香气,我始终不明白,一直担心着,惶恐着。娘低头朝火塘里添加着干树枝,我不敢看她,怕她闻到我身上遗留着蓝汗草的香味;更怕五色饭因我采摘蓝汗草时的鲁莽而不够香艳。帕头的布巾有一点灰土,我悄悄的替娘拂去,担心被娘看透我的心思。

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三四个女子娇俏模样的闪进屋里,齐声声的问“娘娘好,远远的闻到你家五色饭的香气”。我问姐姐们,真的闻到我家五色饭香?得到确认后,这时我悬着的心,稍稍的放松下来。我娘就赶忙让姐姐们围坐在火塘周围,忙不竭地喊阿姐出来说话。他们中有去年才嫁到我们寨子的小媳妇,有未出阁和阿姐一样的小姐妹,个个出脱的美丽如山花,对着火塘刺绣织锦,或者做鞋面,说着闲话。当说道“耍歌堂”时,个个都会露出会心的笑声,和着环佩叮叮当当的银器碰撞声。可惜我只能戴小花帽,还没有到包头帕(瑶家男孩到了十五六岁换下花帽该包头帕是预示成人的礼仪)的年岁,只能和伢子们作戏。娘在火塘上熬的油茶又浓又香,一碗又一碗传到姐姐们手上,然后从姐姐们口里传出夸娘的手艺,和火塘的温暖。

  火塘里的火越烧越旺,酒香越来越浓,节日越来越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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